Sanaka

-星际穿越AU

-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我瞥见幽深的黎明，我看到古老的昨天，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BGM：Young And Beautiful-Lana Del Ray

 

【1】Harry’s Star

星历503年——或者说旧历2647年，这样哈利理解起来会更快——地球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一名六百多年前的宇航员。

但哈利本人的年纪倒也没有那么大，按旧历来算，他其实只在太空里飞行了八年左右。大概是时间流速发生了变化的缘故，在某个本应和地面任务控制中心开短会的早晨，哈利失去了和地球的联系。

彼时才25岁的哈利也曾恐慌过，这样的情形他只在电影里见过。他知道回到母星的希望很渺茫，就算回去了，恐怕所有亲近之人都早就离世了。

但他没有放弃，他按照原本的作息，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尝试和控制中心联系，等待十分钟，然后去锻炼、吃饭、日常维护维修、写航行日志、休息。

一个人的生活安静又枯燥。哈利开始看书，小小的芯片里有着整个国家图书馆的电子图书资源，多到他这辈子也看不完。他什么都看，从《时间简史》到《认识颜色：幼儿版》，从无比熟悉的英格兰到完全不了解的神秘东方，从赤道一路看到南极。

哈利感到奇妙，小小的地球上就有如此鲜明的不同，更加广袤的太空却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黑。不过倒是有很多不同的星系与星球，多到数不清，它们确实多得就像宇宙里的一粒尘埃。偶尔哈利也会想，在其中会不会有一颗……

一颗独属于他的星星。

他知道长此以往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所以一直在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原本的航行日志已经彻底变成励志语录，他绞尽脑汁地记录任何一点值得记录的事，直到日子平淡得索然无味。

大概是第五年的某一天，哈利漫无目的地探索自己身处的这艘飞船，依次点开文件夹再点返回，大部分是打不开或看不懂甚至连后缀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直到他打开一个名为“VIDEO”的文件夹。

哈利点开第一个视频。

视频的前几秒正对着雪白的天花板，背景音是一片重重的跑步声，很快画面上出现了一张白皙的少年的脸，他把手机举了起来，对着自己运动后泛红的脸和身后的同伴。

虽然还在大喘气，他还是露出得意的笑容，对着镜头道：“呼——今天的负重跑我是第一名，昨天是谁和我打赌说输了帮我洗一周的衣服？”

说完他侧身露出背后一张不甘心的熟悉的脸——是他自己，哈利看着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应该是他们还在地面作为宇航员预备役训练时的视频，德拉科这个家伙经常找各种借口和他打赌，赌注有时候是洗衣服，有时候是带饭，还有写最讨厌的周常报告。

第二个视频。

“Well，Well，让我看看是谁在失重训练之后吐得昏天暗地？”是他自己幸灾乐祸的声音。

摇晃的镜头正对着一个抱着抽水马桶干呕不止的男人的背影，从那熟悉的浅金发上不难看出是德拉科。过了片刻，他强撑着起身去洗手池用冷水扑了把脸，转过身面对镜头露出惨白的面色，头发和眉毛上都还挂着水滴，冷笑一声道：“明天又是谁最害怕的转椅训练？”

路过的罗恩也同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肩，哈利灰溜溜地按下“停止录制”。

原来自己以前还有不擅长应对的项目吗？这几年的太空生活已经让他彻底适应了漂浮的生活，都快忘了用双腿行走是什么感觉。

第三个视频一片漆黑，却可以听到一片窃窃私语，哈利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马尔福”“蛋糕”“二十岁”这样的字眼。很快门被人推开，走廊上的光照得德拉科的头发丝都在发光一样。终于等到他出现，同伴们跳出来“砰砰砰”地拉响喷花筒，大喊“生日快乐”。哈利也挤在人群里欢呼，他们一起给德拉科唱生日歌，让他许愿吹蜡烛，后面就是混乱的抹奶油大战……

……

哈利一口气把所有视频都看完了，曾经在地球上生活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回流到他的脑海里，而那个叫“德拉科·马尔福”的男人出镜率出奇地高，他记得，对方是自己亦敌亦友的竞争对手之一。只是是谁把这些视频带到这艘飞船上的？哈利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例行对飞船进行检查后，哈利关闭所有照明设备，熟练地以一个奇特的角度钻进睡袋。太空中的昼夜交替情况和地球不同，差不多每90分钟太阳就会升起一次，为了保证睡眠，他戴上黑色眼罩来遮光，准备入睡。

晚安。他照常对着空气道别，这几年的太空漫游已经让他习惯了在失重的状态下入睡。

但或许是白天看到了过往伙伴的视频，他久违地感到孤独，眼前只有一片黑漆漆……噢，忘记还戴着眼罩了。

……等等，等等，伙伴？

哈利猛然清醒，胡乱把眼罩摘掉。按理来说宇航任务通常都是多人一起工作，至少也是两个人作伴，不会像他这样一个人落单，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他应该有一个搭档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原本百无聊赖准备睡觉的哈利一下就清醒了，他挣出睡袋，拽住一切可以前进的东西，一路飘到主控制台。

唤醒系统，虹膜识别，启动中。

平常只要几秒钟就能完成的开启过程此刻显得如此得漫长，哈利焦急得反复按“刷新”键。

【已启动】

越急反而越容易出错，他好几下手滑点到别的选项，烦躁地“啧”了一声，再返回重新选择。

很快他在电子航行日志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探索工作开始时间：2005年2月5日

探索期时长：53个月

探索范围：双子阿尔法星系

执行人：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波特

探索任务进度：76% 

*已逾期】

哈利霎时如遭雷击，他的搭档是……马尔福？为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这件事？马尔福又去哪里了？

哈利的脑子一片混乱，所幸座椅上的安全带束缚住了他，没有让他在舱内乱飘。

他继续漫无目的地在电子日志里搜阅，【2006年5月6日至28日降落于Mara V6U，重力系数过大且未检测到宜居环境】……【2007年9月17日至10月6日降落于Stromia 33R9，发现多个特大飓风，不宜居】……【2008年7月31日降落于Gninda NK，通讯系统故障】。

哈利注意到这一条过短的记录，一般为了判断所到的星球是否适合殖民，都会停留一段时间进行考察，可为什么只在Gninda停留了一天，甚至连24小时都不到。

而在这一天之后，飞船在Gninda隔壁的星球停泊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停止继续探索阿尔法星系了。那一天，和他与地面控制中心失去联系是同一天。所以Gninda星球上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破坏了飞船的通讯系统吗？马尔福也是在这一天出事的吗？

哈利仔细地回想，但是回应他的只有绵密的头痛感。

此后一段时间，哈利再次变得消沉，他坐在主控台边的椅子上，把那些视频文件反反复复地看，一遍又一遍，甚至可以模仿出德拉科的每一个神态——是的，只有德拉科，他着了迷一样盯着德拉科看，像是要把他的样貌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德拉科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哈利脑袋往后仰，转了转泛酸的脖子。

 

事情的转机源于哈利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居然没有穿太空服就离开飞船，而且一点也没有失去重力的笨拙，他的每一步都随着自己的心意落到该去的地方。前方有一道显眼的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冥冥之中就觉得那是自己应该前进的方向。

哈利越走越近，直到被那道刺眼的光照醒。

——是外面的阳光，他的眼罩绳终于光荣退休了。

 

每日的例行与地面控制中心联系外多了一项新的每日任务，观看视频。

“……20岁生日快乐。”和视频里的自己同步说完台词后，哈利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发了会儿呆，准备继续看书。

按亮屏幕，阅读器自动弹出了一本《新编通信设备维修项目教程》。哈利愣住，自己之前在看的是这本吗？……算了他也不记得自己之前都看了些什么，那就继续看吧，反正《悲惨世界》和《格林童话》在现在的他看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大概这个阅读设备还有相关推荐的功能，哈利不知不觉就读完了整套书。

感谢那个活泼的主编在末页写的“动手试试看吧，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他第一次萌生出自己修理通讯设备的心思，这总比祈祷它某天自己把自己修好来得现实一点。

不过显然他在这方面不能称之为天才，没有一下子就成功，不过能接收到断断续续的乱码也算是不错的进步了。

虽然没有天赋，但持之以恒也算是一种宝贵的品质，哈利终于在第二年的情人节这天收到了回报。

那一天他照例不抱希望地尝试与地面控制中心建立联系，屏幕上竟然显示【请求中】，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显示【无信号】。

哈利惊讶又害怕地等待着，他怕最后还是无法连接上，怕好不容易点燃的希望会被冷冷扑灭。

非常幸运，对面接通了他的信号，同样对他的存在表示惊叹，从屏幕上挤满好奇围观的群众的脸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来。

哈利看到对面没有一张自己熟悉的面孔，甚至连控制中心的陈设都和之前不同，已经猜测到时间大概过去了很多年。

“星历503年？”哈利没想到甚至已经更换了历法。

“也就是……旧历2647年！”一个围观的看起来有点兴奋的男人很快换算过来。

坐在屏幕中心的中年女人大概是他们的领导，她说道：“‘金孔雀’号已经失去联络六百多年了，没想到还有联系上的一天，感谢您为人类所做的伟大贡献，波特中校。”女人向他触帽敬礼。

哈利不甚熟练地回了个军礼，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一位军人，孤独而没有边际的太空漂流生活甚至让他磨灭了作为人的自觉。

很快地面控制中心就制定出帮助他重返地球的计划，哈利十分配合，唯一的要求就是帮他拷走飞船上的视频资料。

对此负责此事的女士错愕地回复他，并没有在飞船的文件中找到他所说的视频，还旁敲侧击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心理问题。哈利笃定自己没有记错，也亲自回去按照每天早上重复的那样打开名为“VIDEO”的文件夹，但是里面只有一个应急救生系统的操作教程视频。

他来回找了好几遍，那些视频真的凭空消失了。

 

长年的太空生活和高辐射环境让哈利的身体变得虚弱，他一回到地面就被送去隔离病房做各种检查。那些年迈的专家医生对待他都十分小心，好像他才是那个年纪大到骨质疏松的家伙……好吧骨密度确实大不如前了。

哈利大概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这就像是……参加过玫瑰战争的家伙居然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走动，还能口述他的恢弘经历。

就在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的时候，一群穿着隔离服的人推门进来，他们把口鼻都盖住了，分辨不出来是谁——不过他在地球上本来就没有认识的人了。

“波特中校，感谢您对地球所做的杰出贡献，女王陛下决定授封您‘公爵’爵位。”虽然隔着衣服声音有些瓮瓮的，哈利还是听出来她就是那天向他敬礼的女士，不过这不重要，问题是……

“非常感谢您的厚爱，但是还请恕我冒昧地问下……我做出了什么贡献？”哈利真诚地提问，他还以为第一次联系上控制中心时对方那番话只是礼貌的场面话，但看今天的这个架势，他好像真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贡献。

旁边陪同进来的护士长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回答他：“六百多年前正是‘金孔雀’号传回黑洞引力奇点的数据，解决了宇宙殖民的重大难题，人类文明才得以延续，每一本历史书上都有写的！”

对方像背诵教科书一样流畅的表述让哈利愣住了。

黑洞……

刹那间，似乎时间在疯狂倒退，他看见刚要推门进来的女士和护士，看到他重新回到地球那天原来万人空巷，所有媒体都在报道，只是他不知情。他还看到这六百多年来人类重新在这座星球扎根的历程，原来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地球，而是宇宙殖民后，舍不得故土的人类给新的栖息地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时间继续倒退，人类文明像是一瞬间绽放的烟花，在此之前是原始的世界，从哺乳动物到两栖动物、到水生动物，再到植物……世间所有生灵起源于一个小到看不见的细胞。

而在生命诞生之前，这座星球就已经有过亿万年独自演化的过程，他目睹星球逐渐分散成四散的重物质，再聚拢成耀眼的光束——

最终回归一个爆炸前的奇点。

“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我瞥见幽深的黎明，我看到古老的昨天，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哈利蓦地想起自己看过的这句诗。

就在刚刚，他好像看到了一些本不能看到东西，和一些他看到过，却被自己遗忘的东西——来自于他封闭的记忆深处。

 

Gninda NK是他们在这片星系里所见过的最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了——但他们还来不及欢呼，因为这颗星球已经被其他生物捷足先登了。

“金孔雀”号的舱门才刚刚打开，原本显示屏里所看到的平静地面像是海浪一样翻动，露出它们的真实面貌——数不清的奇异甲壳类动物像一个浪头朝他们打来。

或许可以笼统地将它们成为“虫族”，密密麻麻的虫族像是发现了美味食物的蚁群一样蜂拥而上。

非常不幸，哈利他们降落的地方也有虫族出现，一只看起来就强壮不少的虫族凭借惊人的弹跳力居然在飞船彻底落地之前就跳进舱门。

那是一只直立起来有一米五的肥硕虫族，全黑的无机质眼睛看起来格外渗人，它猛地向着哈利扑了过去。哈利虽然闪身躲过虫族的攻击，摸到随身带着的手枪反手干掉对方，控制面板却被撞得冒出火花，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驾驶。

“抓好，马尔福！我们马上离开！”哈利一脚踢开虫族的尸体，坐回驾驶座，回头朝舱门的方向喊道。

德拉科却站在舱门口，举着手枪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恐惧地仰望什么，他连声音都是抖的：“走不掉了，波特……这些虫子……它们会飞！”

哈利闻言立刻切换飞船上方的实时监控摄像，却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镜头好像被什么遮住了，很快他从时隐时现的天空画面中发现——是那群恐怖的虫族！它们甚至在试图蚕食镜头！

“别愣着了！马上回来！”哈利按下按钮，关闭舱门，不断被攻击的飞船摇摇晃晃地升空，让人担心会不会随时被压垮坠下来。

“太多了……整座星球上都是这种怪物！”德拉科蹙着眉像是在忍耐：“这样下去我们走不掉的！”

哈利没吭声，咬紧牙关把推进器推到底。“那还能怎么办！”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既然注定要死，不如再做点什么，至少不能让后来的航天器再到这里来探索。对了，控制中心！他得把消息传回地球！

整座飞船因为超重而摇摇欲坠，零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松动声，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压成齑粉。

就在哈利试图联络地面控制中心的时候，头顶的警示红灯蓦地亮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警报。

“警报，已启动降落艇！警报，已启动降落艇！”

哈利一回头就看到德拉科在重新穿好宇航服：“马尔福！你要做什么！”巨大的不安涌上他的心头，比面对虫海还让他害怕，心脏狂跳。

“听着，波特。”德拉科手上的动作不停，神色肃穆：“外面的怪物那么多，飞船很快就要撑不住了，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那就太不划算了！”

哈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微咸的眼泪流进嘴里他才发现自己哭了。什么叫不划算？马尔福这个家伙这个时候还能这么理性吗！他以前不是最怕死吗！现在为什么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以为当英雄很帅吗！

“等下我开降落艇出去，一定会有一部分虫子追过来，你马上加速离开。”他穿戴完毕，一手抱着头盔，另一只手抬起来好像是想敬礼，但随即又放下，大步走过来用力抱了抱哈利。

“See you again.”

 

后面的记忆在回忆时仍让哈利感到些许的晕眩。

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飞船的风挡玻璃，哈利连德拉科离开的最后一眼都看不到。

果然不少虫族追着驶去的降落艇，飞船的压力骤然减轻不少，哈利咬着牙驾驶飞船升到了高空，飞速离开恐怖的虫族星球，回到太空中停泊。

应该是在逃离Gninda NK的过程中撞到了头，加上德拉科生还的希望渺茫，太过激烈的刺激让哈利封闭了自己的记忆。

再之后就是通讯设备被虫族破坏他以为出故障无法和地面控制中心联系的几年。

他正透过别人的眼睛安静地浏览这段漫长的记忆，也就是说……一直有人在注视着他，陪伴着他。

……

“——德拉科！”

哈利猛地从梦中惊醒，原来他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病房里空荡荡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已经天黑。

……在梦里，他像是弥补遗憾一样在德拉科离开前喊出了他的名字，可是梦马上就被无情地打碎，醒来还发现自己不争气地把枕头都哭湿了。

哈利难过地走到窗边，眺望这片人类重新建立的土地。建筑物鳞次栉比，远处的中心广场上矗立着一座高高的钟塔，高塔之上是一轮弯月。这是德拉科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宁静生活，自己却因为害怕就把他一起遗忘了。

黑洞里是什么样的呢？你会害怕吗？

哈利仰头不想继续难堪地流眼泪，多么温柔的月光啊，让他想起在真正的地球上生活的岁月，培养他长大的爸爸妈妈，一起玩耍的朋友，虽然很苦但也很充实的宇航员选拔培训生活。可是一切都没了，故人和故土，都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来自六百多年前的人。有时候他也会希望能在Gninda NK和德拉科一起牺牲，至少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孤单，或许有他这个朋友陪伴德拉科也会开心一点……可能吧。

算了，要是知道自己牺牲了也没能一换一，德拉科会气得飞过来揍他吧。那个家伙，居然还说什么一起死“不划算”，生命是可以衡量的东西吗！

哈利愤愤地想，可是旋即发现自己现在哪怕大骂德拉科三百句对方也没出现并嘲讽地还嘴，又蔫了回去。

“德拉科……反正你都不在了，我叫德拉科也没什么关系吧？你又不能出来打我。”哈利望着一望无垠的夜空喃喃自语：“人死了不是会变成星星吗？你是不是也变成了一颗星星？”

“那你一定是最亮最闪耀的那颗，看起来要和其他星星吵架一样。”哈利乐此不疲地幻想：“可惜星星不会说话，你一定憋得慌吧？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是一颗孤单的星星。”

“既然我是一个孤单的人，你是一颗孤单的星星，那你要做独属于我的星星吗？我可以陪你聊天的。”

 

结局一：见彩蛋

 

结局二：SOUL

“滴。”

静悄悄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道电子提示音，哈利循声看过去，发现为他准备的通讯设备屏幕亮了起来，泛着幽幽的蓝光。

他转身擦了擦模糊视线的眼泪，走到床头柜旁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新短信进来，发件人未知，短信内容是：Yes.

什么意思？哈利有点找不到头绪。

“滴。”

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哈利食指点下“返回”，看到那条新短信的内容——See You Again。他猛地抬头，视线却落不到实处，还再次被泪水侵占。

“德拉科？是不是你？”哈利茫然地原地打转，试图揪出德拉科这个家伙：“你躲在哪里！”

“德拉科！……捉迷藏一点也不好玩，可恶的家伙……”

“……德拉科，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

在病房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把所有能开的东西都打开后，哈利瘫坐在床边，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我想再见你一面，德拉科，你到底在哪里？”

——I AM HERE.

在哈利看不见的地方，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轻轻抱着他。

 

【2】Draco’s Star

在被吸进黑洞之前，德拉科打开了采集装置收集引力奇点的数据并传回地球，一边想念爸爸妈妈、他的朋友还有哈利，一边闭眼等待死亡。

只是他胡思乱想了很久，也没有感到任何痛苦，于是他试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熟悉的陈设——他又回到了飞船上。

什么情况？他重生了？德拉科还没来得及狂喜，又发现不对劲——他的手穿过了椅子。

所以……他现在是鬼魂？无神论者的世界观被深深地冲击到了。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比如他可以比人类状态更加自如地操控自己的身体，还不怕缺氧。

“嘿波特，你一定想不到吧，我还没死。”他飘到哈利的身边絮絮叨叨，看他机械地进行日常维修，“你看起来不太好，在为我伤心吗？”

可惜哈利永远不会回应他。

哈利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尝试和控制中心联系并等待十分钟，德拉科抱臂飘在一旁，看得直皱眉：“通讯系统被那只虫族破坏了，你忘了吗？这样可没法联系到地面。”

哈利锻炼的时候德拉科在一旁故作很累地原地跑步，偶尔很嚣张地“压”在他背上看他做深蹲。

哈利吃饭时德拉科只能咀嚼空气，他进行日常维修时德拉科也跟着满飞船飘。

等到晚上哈利要写航行日志，德拉科坐在桌面上对他的写作水平指指点点：“这个单词也能拼错吗，波特宝宝？”

直到哈利在一大堆生涩难懂的专业术语后写下“I’m lonely”，德拉科倏然安静，喃喃道：“……我也是。”

到了休息时间，德拉科飞到哈利身边像是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似的，歪过头对哈利说：“晚安。”

根本没想到会得到哈利的回复：“晚安。”

原本准备闭眼的德拉科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好意思，他自己就是鬼，哈利要是真的能见到那倒好——可是哈利已经闭眼准备入睡了。

……好吧，看来哈利也只是和他一样有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虽然没有办法接触到实物，德拉科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可以“操控”电子设备，他把手指放进操控面板的接口时发现自己可以顺利对接操控整个飞船。

……所以他变成了一根有自主意识的USB数据线？德拉科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子。每天陪着哈利重复地进行日常检修时，他也不断训练这项新技能，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份上。

直到第五年，德拉科发现自己的意识可以和主控制器连接，他把自己的U盘里的视频传输到到飞船的文件里，没想到哈利真的看到了。

只是他原以为这样可以帮助哈利排解单调生活里的烦闷，没想到他却像着了迷一样每天都要反复地看。德拉科飘在哈利身边陪他翻来覆去地回忆地球的生活，偶尔也孤单地想：“我会一直这样飘着吗？”

他也想再次回到地球。

德拉科想办法把飞船数据库里的设备维修类书籍偷偷导入哈利的阅读器，希望他能早日学成，和地球取得联系。

太空中漂泊的日子长得没有尽头一样，哈利没有什么心情波动地开始学习《新编通信设备维修项目教程I》，平静得让德拉科怀疑自己是不是导错书了。他从背后趴在哈利的椅子上，还把没有重量的脑袋搁在他肩上，想确认哈利是真的在看书还是在发呆。

随着哈利翻了几次页后，德拉科不断打着哈欠睡着了——这种晦涩难读的理论书从学生时代起就是他的安眠药。

无数个哈利埋头看书的沉寂日子里，一道看不见的透明身影始终偎在他身旁。

 

德拉科是被哈利梦魇时的喊叫惊醒的，他睁开眼时意外地发现眼前的陈设又变了个样——像是在一间病房里，多么熟悉又陌生的陈设啊，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久违的故土啊。

德拉科在哈利喊出他名字的瞬间就虚握上他的手，温柔地亲吻他难得的脆弱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I am here”，希望会有奇迹降临在他们身上，哪怕让他们说上一句话。

可惜“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正是因为它发生的概率渺然。他没有死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此时再奢望另一个奇迹未免太贪心了些。

如果要再往前追溯的话，可以和眼前的人相遇相识，或许也可以成为他人生里的一大奇迹，像一瞬间划过夜空的流星。

而他抓到了星星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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