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aka

=梨
凹3@Layko丨猫爪@Sanaka
三观不正,自娱自乐

【德哈圣诞节24h 21:00】永恒尼罗河

*这是我一个人的朝圣路。

*9k+,《日月情书》g文解禁,谢谢时之老师 @RoseWithTheMoon 邀请!拉低了整体的水平斯米马赛……

 

上一棒: @孤高の浮云 

下一棒: @Toodles 


尼罗河的洪水啊,我已为你

备好了祭品:磨刀走向公牛,

举行盛筵欢迎你;

如果家禽不足以称你的心,

我们就捉住野中的兽,

架上纯洁的火。

并献给所有的神

这献给尼罗河的祭品。

 

01

五月初的埃及已经初显夏天的威力,毒辣的太阳高挂在尚未被工业废气污染的碧蓝天空上,毫无保留地向这片贫瘠的黄土大地传递着热量。正午的阳光明亮到让人的眼睛承受不住,看什么都得眯起来。从东部机场坐大巴车到开罗的哈利刚下车就和猛烈的热浪打了个照面,赶忙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墨镜带上,阻隔刺眼的光亮。

站点附近停满了破旧的出租车,说是包围之势也不为过,下车的游客们像小鸡仔一样被拉客的司机抢夺着——哈利也不例外。穿着白色长袍的司机们操着口音浓重的生涩英语极力向他推荐自己,其中掺杂着些许贬低彼此的方言语句。

哈利护住自己挂在胸前的相机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他用同样生涩的阿拉伯语说了几声“对不起”,挤开包围圈前往正规的候车点。好在他看起来是最不好惹的高大青年,司机们没多做纠缠,一窝蜂似的散开,转头物色下一个潜在客户。

躲到遮阳铁皮下的哈利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等待班车的到来。

他还是小瞧了赤道地区的气温且高估了温带居民的耐热能力,只觉得自己每一秒吸进来的热气都要把鼻腔黏膜烫伤。不远处司机们没完没了的招呼声吵得路过的蚂蚁都会头痛。空气里还飘着尘土和车尾气的味道,哈利开始担心自己的肺部健康。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千里迢迢来到埃及,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好在他很幸运,没等多久就看到远处一点蓝白缓缓靠近,公交车身在略带坡度的马路上起起伏伏,车越开越近,叮叮当当的响声就听得越来越清楚,让人疑心它是不是一路都在撒落零件。

此时不是旅游的旺季,车上只有几个学生打扮的孩子抱着书包叽叽喳喳地聊天。哈利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拖着行李赶在司机发动引擎之前找到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虽然坐后面容易晕,但他硕大的行李箱实在是只能放在过道,他又不想挡到别人的路或者是被偷,坐最后一排就是最安全的。

他坐下后才发现,最后一排四人座靠左窗的位置还有个人。

对方穿着一件黑灰色的连帽卫衣,垂下的帽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嘴唇和轮廓分明的下颌角,看起来是在睡觉。

哈利放轻了自己的动作,靠在椅背上也开始闭眼休息。

车内没有冷气,只有一台老式的吊顶风扇正“吱呀吱呀”地旋转送风,动作一顿一顿的,网罩上积着的陈年黑色灰絮条要掉不掉。

 

哈利是被骤然炸响的“轰隆”雷声吵醒的。上车时开着透气的车窗现在正“呼呼”往车厢里灌着冷风,风中夹着豆大的雨点,大部分雨水都打在了玻璃和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有一部分幸运地从车窗飞了进来,哈利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忽然身上一重——似乎有人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在椅子上。哈利的头摔在硬挺的塑料椅座上,疼得他眼冒金星。对方还死死抱着他,柔软的卫衣布料压在脸上,里面夹杂着的木质冷香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这个味道是哈利对德拉科的第一印象。

很轻却很冷。

“……泰芙努特,你不该来。”

压在哈利身上的人说话了,他低沉的声音通过震动的胸腔传到哈利的骨头里,听起来有些失真。

他像是在和别人对话。

回应他的是逐渐变小的雨势。

 

吸入鼻腔的木质香味像迷药一样深入五脏六腑再扩散到大脑,哈利阖着眼陷入了沉睡。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他有时站在瓢泼大雨中,有时在泥沼里挣扎却越陷越深,还有时像飞在半空中一样俯瞰金黄色的沙漠,梦境的最后一个画面里,他像是沉入了深水里,胸腔的空气被不断挤出,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呼——”哈利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地吸着气,第一次为自己可以正常地呼吸而感到庆幸。

他自然地拿起床边的水杯灌了一大口冷水,以此抚慰剧烈跳动的心脏和几近抽搐的胃。很快他发现这不是紧张过度引起的,而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的胃痉挛。

哈利掀开柔软的被子去洗手间洗漱,准备下楼吃早餐。酒店房间的风格整体是欧洲宫廷式的,金碧辉煌,只是装饰物都换成了开罗当地的手工艺品,如果有看上的可以在退房时一起结算带走,让人不禁感叹酒店的本地化做得很好。

这样高档的房间一晚“只”要1500卡尼(约40英镑),如果不是当时已经没有更合适的选择,加之他只住一晚,今天就要退房前往阿努村,否则除公费出差外他是不会再有机会享受这样的房间了。

 

等哈利洗漱收拾完毕,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提着行李箱出门,准备去楼下把1500卡尼里附赠的早餐吃掉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完全跃上天空,金灿灿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穿过窗户撒在滴珠、百合花、莲花、藤蔓还有各色几何图形交错的棉制红色地毯上,阳光照亮了漂浮的灰尘,像是红色土壤终于种出了色彩艳丽的花朵,花瓣上的花粉正遵循自然的法则飞舞着寻找自己的温床。

长长的走廊中间有一处凹陷,正是开辟出来供客人喝下午茶或观赏远处风景的露台。只是这个露台正对着楼梯,人来人往,所以一般没什么人会坐下来喝茶,最多拍照打个卡就匆匆走人。

此时露台一侧的象牙白椅上却坐着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他靠在有着蓬软红丝绒椅背的鎏金扶手上,左手勾着细细的杯柄喝茶,自然垂下的淡金色眼睫投下一片阴影。他像是被神偏爱一样沐浴在耀光中,发丝和脸颊都在发光。背景是湛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晨天空,这仿佛是天国的景象。

哈利多年的摄影本能促使他身体动作比脑子更快地把相机打开调整焦距,小小屏幕里堪称伟大的一幕让他的心脏“砰砰”狂跳。

似乎是察觉到了镜头的存在,正在品茶的铂金发男人放下茶杯,抬起微敛的薄薄的眼皮,露出一双沉静的灰蓝色眼睛,隔着镜头与哈利对视。

这是不能错失的好时机。

哈利的手有自主意识般地按下了快门,本人听到“咔嚓”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很失礼的行为。哈利有点无措地看着手里的相机,又带着歉意看向照片中的主人公:“抱歉,需要我删除这张照片吗?但是你真的很好看……”他低头看见屏幕里那张完美的照片又于心不忍:“或者我可以支付你报酬,这张照片实在是……你可以看看再决定。”

哈利把自己的宝贝相机递了过去,试图用他自己的美貌说服他。他其实不太抱希望,对方听不听得懂英语都两说,主要是要用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表达自己的歉意,对方看起来比自己还高大,打起架来他不一定占优势。

“没关系。”没想到对方用口音纯正的英文回答了他。

哈利眨眨眼,听到母语的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连忙鞠躬表达自己的谢意。

 

在异国他乡遇到同乡算得上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他们在走廊里交换了名字。为表谢意,哈利邀请德拉科前往大厅共进早餐。

二人边走边交谈,哈利得知德拉科是个精通阿拉伯语的民俗学家,为了论文前来阿努考察风土人情。他也如实告诉德拉科,自己是个摄影师,对开罗的景象很感兴趣,这才不远万里来进行拍摄,准备把拍到的照片送去参加国际知名的摄影大赛。

哈利原本没有特定的目的地,打算到了阿努再找当地人打听有什么特别的景象,现在既然德拉科有预定的路线,他也准备跟着一起去,一方面是蹭个翻译,另一方面大概整个开罗都不会有比德拉科更适合拍摄的对象了。

 

02

结束早餐后,两人拖着行李箱一行离开酒店,这次坐的班车比之前坐的还要破旧,班车的外表完全被侵蚀得露出了金属锈色,它看起来应该出现在废铁回收厂而不是这里。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阿努村,当双脚再次踩在黄沙地上时,哈利第一次觉得脚踏实地是这么好,像是植物的根重新钻进深深的土地里,全身都充盈着能量。

他们拖着行李的外地人模样引起了几个村民的注意和打量,一个正蹲在西克莫无花果树下抽水烟的中年男人连忙起身向他们走来,问他们有什么事吗,还反复上下打量着他们。德拉科顺势问道:“我们是来旅游的,村子里有可以借住的地方吗?”

哈利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浑浊的眼睛瞬间亮出贪婪的精光,脸上的褶子堆到一起,态度都友好了不少,做出“这边请”的姿势。

德拉科朝他招招手,哈利跟了上去。越深入村子内部,就能越清晰地窥见本地房屋建筑的风貌。大多数都是红砖灰泥堆砌出来的矮平房,其间有一幢看起来就比周边高大许多的双层房子,外墙上还刷上了黄漆,但它还是被时间侵蚀了,只能隐约看出上面曾经绘制的花纹。

这里就是他们要住的地方。

哈利对没见过的一切都好奇极了,直到德拉科把375卡尼的借宿费交给中年男人,他还在仔细观赏墙上挂着的绿色水烟壶。

中年男人走后,德拉科关上房门对哈利说道:“我听到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叫他村长。”

这倒是让哈利有些惊讶,没想到路边遇到的人刚好就是村长,不过现在他更在意别的事:“这里只有一张床,我……”

“只能挤挤了。”德拉科面不改色地答道。

哈利张着嘴有些讶然,他本来想说他睡地板的,毕竟德拉科长着这样一张精致的脸,像是十八层褥子下有颗豌豆也会让他彻夜难眠。

 

现在时间还早,虽然有阳光却不会让人觉得炽热,哈利和德拉科决定出去逛逛——这个决定让哈利后悔了好一段时间。

德拉科提议前往附近的阿斯卡图博物馆,哈利和他一起步行前往。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一个卖水果的小女孩,她极力推荐自家种的椰枣,哈利看她小小的身体居然能背起那么大的竹筐,很是惊讶,又觉得她有些可怜,便买了一大袋,拿起来一尝,甜得他脸都皱起来了。德拉科和小女孩都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到了博物馆后,哈利买了两张门票,一张是75卡尼,他悄悄在心里记账,盘算着要怎么把德拉科垫付的借宿费还给他——虽然对着这样一张神圣完美的脸和他谈论金钱实在是很无礼的行为。

此时接近旅游旺季的尾声,游客只有零星几个人。

德拉科紧紧跟在哈利的身后,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哈利兴致高涨地弯腰贴近玻璃橱窗欣赏风格独特的艺术品,可惜没法用相机拍下来,他只能让德拉科一起来欣赏:“这就是莎草纸吗?你看得懂上面写了什么吗?”

德拉科同样弯腰凑近,仔细辨别字形,说道:“اشتقت لك .”

“什么意思?”哈利好奇地问道,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

德拉科和他对上眼神:“……想念你。”他说话时的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很认真也很……深情,哈利一时之间都分辨不出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在抑制不住地向他诉说思念。但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就在哈利大脑飞速运转,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避免气氛越来越尴尬时,身后猛地传来“砰”一声巨响!接着是玻璃“哗啦”落地的响声。

哈利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就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眼前骤然变黑。这个动作他总觉得最近也发生过,好像也有人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是要嵌入对方骨血那样用力。

之前的巨响像是导火索一般,紧接着不断有玻璃展柜被打碎的响声。

犯罪者们在大喊着些什么,哈利听不懂,但也知道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

德拉科拉着哈利的手往出口处跑,不断有衣衫褴褛的人扑上来想拦住他们,德拉科一拳或一脚就能干脆地放倒一个,紧握着哈利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

只有一个从二楼像蜘蛛一样跳下来的袭击者成功来到了哈利面前,哈利情急之下抄起相机当做武器砸了过去,砸完还心疼不已。不止心疼,他的肋骨也在跑动之下被相机撞得生疼。

出了博物馆的门,抢劫团伙还是穷追不舍,德拉科和哈利牵着手在街上狂奔,这样拼尽全力地奔跑对体力消耗很是巨大,哈利觉得自己的肺真的要交代在埃及了。

德拉科指向路边那辆灰白色的皮卡车,向哈利示意,两人默契地对视,然后松开手——分别跑到皮卡车的一边,迅速地钻进驾驶座。连车门都没来得及拉上,德拉科就一脚踩下油门,在被追上之前“嗡”地一声猛地冲了出去。椰枣一个接一个“骨碌碌”地从货斗掉到路上打转,路人哄抢着椰枣,追袭者的身影也淹没在了人群当中。

还没来得及高兴,哈利忽然感觉全世界吵闹的声音都消失了一瞬,连引擎也像熄了火,下一秒水从四面八方涌入静止的时间。

车开进了河里。

 

03

作为埃及的母亲河,尼罗河沉默地注视着这片大地上发生的一切,战争与和平,美好与苦难,丰饶与干涸,美尼斯在此统一埃及,国王们一声令下筑起伟大的金字塔,许多人垂涎此处遣军入侵,不变的是生物在此繁衍生息,旧友逝去,新人降生,生命的奇迹每一天都在沙漠与绿洲里发生。

她包容一切,包括两个开车坠河的倒霉鬼。

 

不知在河水里泡了多久,哈利只感觉昏沉,他又在做和以前一样的梦——从他来埃及之前就频繁梦到的,一望无垠的黄沙地夹杂着稀疏的绿洲,人和骆驼绕着沙丘连成一条细长的线,他的视角像鹰一样掠过金字塔群、狮身人面像和卢比索神庙,顺着蜿蜒的尼罗河翱翔却不知道终点在哪里。有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死”、“救”、“代价”、“重来”、“报仇”等许多字眼像碎片一样散落在记忆的各处。

旋即场景一转,他又出现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山洞里,山洞深处有一潭清澈的浅水,水上漂浮着几朵繁茂的白色睡莲,点点荧光萦绕,照亮水下一片苍翠的绿色。梦境中的哈利缓缓靠近水潭,这才看清那片绿色其实是由许多鳞片组成的。他转身想要逃跑,身后立刻传来水花四溅的声音,一截冰凉的尾巴从他的脚踝开始缠起,缓缓成为困住他的牢笼,他无处可逃……

睡梦中被缠住的窒息感让哈利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缓了片刻,他才有心思打量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们躺在河岸边,四周一片荒芜,入目是对岸一片树影婆娑,黄昏的霞光落在树叶上把碧绿的叶片都照成了金黄色的,连河水也折射出粼粼的金光,晃得人眼睛疼。

德拉科正躺在他的身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眉头还紧锁着。

哈利猜测他是不是也梦见什么糟糕的事情了,跪坐着推了推德拉科的手:“马尔福先生?听得到吗?……德拉科?”

他的手一碰到德拉科就被反握住,力道大得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不肯松手一样。

德拉科的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很不好受,哈利很想做点什么,却只能反复呼唤他的名字,宛如在念一个神秘的咒语。

很快这个“咒语”居然真的起效了——德拉科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正在上方担忧地看着他的哈利躲闪不及,二人的脸狠狠撞在了一起。

哈利鼻子一酸,眼眶里蓄满了生理泪水。

“你还好吗?”德拉科坐起身凑近哈利,想拿开他捂着鼻子的手看看。

哈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鼻子里的那股酸意几乎达到了大脑,他只能吸着气抬头,担心会有血流出来。他的嘴唇微张,眼底一片湿润,这个姿势看起来简直像是在索吻一样。

德拉科陷入旖旎的遐想——既然他得到了这个宝贵的机会,总要做一些上一次没能做到的事。

他遵从欲望的指引,低头含住了那瓣干燥又柔软的嘴唇,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越过防线探进湿润的领域,点燃隐秘的情感。

他就是神,所以无需再向谁祈祷,他要自己达到那个终点。

他的爱要比永恒的尼罗河更长久。

 

哈利被动地接受了这个吻。他承认,自己对德拉科一直有着隐隐的好感,可能是他天生喜爱美好事物的本能在作祟,但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吊桥效应在作祟,是不是在危险的环境里做出的应激反应……

哈利跟在德拉科斜后边踏上回阿努村的路,低头检查自己相机里的储存卡是否幸存,屏幕上的图像一张张快速闪过,直到某一张照片让他手指一顿——是在酒店走廊里拍的那张德拉科,美得宛若神降临人世间。

他盯着这张照片出神了许久,脑子里思绪万千,真实的想法藏在无数一闪而过的碎片里,比泥沙浑浊的尼罗河水还要难以捉摸。

只是此刻想再拍一张德拉科照片的念头尤为强烈。

他举起相机调整参数,焦距尚未对准的镜头里德拉科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一般。

就在他调整之时,画面里面的德拉科忽然消失了,哈利愣了一瞬,他放下举到眼前的相机,这才发现德拉科忽然倒在了地上。

哈利快步赶到德拉科的身边蹲下,却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这是德拉科这是怎么了,只能呼唤他的名字:“马尔福先生?你能听到吗?”

德拉科并非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从灵魂深处窜上来的疼痛一瞬间麻痹了他的四肢,也让他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越痛,头脑就越清醒。

他感觉自己被撕扯成了两半,一个他在狼狈地忍受痛苦,另一个他却在一旁冷静地观察。他是神,不会有疾病的困扰,能让他感觉到疼的只会是来自其他神的攻击,而眼下这种情况……一点灵光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窜过——有人在举行“弑神”祭祀!

 

04

阿努村的祭坛久违地点燃了火把,地面上用兽血画成的怪异法阵透着浓重的血腥味,铺着白布的木桌子上摆着种类繁多的祭品,如果哈利此在现场,他就会发现他和德拉科的行李也在其中。

祭坛边上,村长正恭敬地向身着黑袍的神秘人禀明情况:“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闪烁的火光照亮神秘人覆面的金属面罩,祂微微抬手,肉眼看不见的力量在祂手中凝聚,周围的空间似乎都被扭曲了。随着祂翻手的动作,地面上的法阵红光大起,一旁的村长立刻敬畏地跪下伏地,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拉神在上”。

神秘人睥睨地扫了他一眼,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法阵像是有生命一般疯狂吸食着周边的一切,桌上的祭品很快干瘪下去,前来围观祭祀的村民们也不能幸免,首当其冲的便是跪倒在一旁的村长,他像是被人扎了一针的气球一样迅速萎缩,弯着的脊背压得更低了。

为了杀死冥神,法阵需要更多的力量,它以祭坛为中心不断扩大,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花草枯萎,动物干枯,这片小小的绿洲彻底沙化。

哈利和德拉科艰难赶到时,阿努村已经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原本看见路人就要吠两声的狗倒在家门口,烦人的虫鸣也彻底消失,如果不是鞋子与土地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哈利几乎要怀疑自己失聪了。

虚弱的德拉科朝前方指了指:“在那里。”

他们一路看着干枯的尸体来到了祭坛,坐在供桌上的黑袍男人正无聊地看着月亮和星星,年轻的声音说道:“你来得太慢了,德拉科。”

“确实没有你弑父时那么快,荷鲁斯。”德拉科不疾不徐地反击,他很是知道怎么激怒对方,“还有,别叫我的名字。”

荷鲁斯怒极反笑:“那都是因为你的阴谋。今天可不是新月出现的日子,我看得很清楚——你马上就要死了。”

听到这话的哈利惊惧交加地看向自己搀着的德拉科,他却只是对自己摇了摇头。

德拉科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周身散发出微弱的绿光。

阿努村各处的水井里,反重力的水流像是听从召唤一样旋转着升空,朝祭坛的方向飞去。它们在德拉科的身边汇聚,融合,慢慢形成一条透明的巨蟒。

看到这一幕的荷鲁斯轻蔑地笑了一声:“你现在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冥神大人。”话音刚落,地上的黄沙“哗”地飞起来,像漩涡一样飞速旋转,不断吸纳更多的沙子,鹰隼的形状逐渐成型。几秒钟后,足有一层楼高的沙隼猛地展开翅膀,浓雾一样的黄沙扑面而来。

德拉科的水蟒挡在他们身前,所有沙子碰到水后就不再受荷鲁斯的控制。为了保护自己和哈利,巨蟒几乎只起到屏障的作用,从未主动进攻过。

荷鲁斯打得很是憋屈,所有的攻击一碰到那条蛇就被吸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他只能在言语上刺激德拉科:“躲在水蛇背后等死,你现在只有这么点本事了吗?”

维持无生命的动物化形需要持续消耗力量,荷鲁斯通过法阵源源不断地吸纳生命体转化为自己的神力,德拉科却已经被弑神祭祀重伤,身边只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怎么看都是他赢定了。

荷鲁斯如此得意地想着,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密集地朝德拉科的方向打去,神力熊熊燃烧。

就在德拉科的水蟒开始晃动,似乎是要支撑不住之时,一滴雨水落在了哈利的脸上,他本以为是支撑不住的水蟒,却发现雨越下越大,不断落下的水线像利剑一样穿透荷鲁斯的沙隼,使其很快溃散。

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哈利的手。

哈利低头看去,街上偶遇的卖椰枣的小女孩正比着噤声的手势。德拉科也注意到了她,余光看了过来:“泰芙努特,带他走。”

小女孩点点头,转身拽着哈利远离祭坛。明明她这么小,哈利却无法挣脱她的手,身体也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跟着她跑。

哈利每一次回头看,德拉科的身影就会更小一点,那只挡在他身前的水蟒缩小得更快。

似乎是感知到了他担心的情绪,小女孩开口安慰道:“别担心,荷鲁斯打不过他的,你走远了他才能放手去打。”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样,哈利再次回头,这一次水蟒已经彻底消失,德拉科双脚离地,缓缓腾空,浑身都是淡绿色的光芒笼罩,绿光退去之时,一条粗壮的蛇尾取代了他的双腿。

那苍翠绿色的鳞片与哈利梦见的如出一辙。

 

哈利不知道跟着泰芙努特跑了多远,只感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快冒烟了。

“我们……要去……哪里?”他大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问道。

“去坐车。”泰芙努特的回答出乎哈利的意料,他大概可以猜出泰芙努特就是刚刚降雨的人,那她应该也是神,不应该想去哪里都很轻松吗?

终于在一处班车站点停了下来,哈利如愿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泰芙努特听了后沉默了几秒,答道:“曾经是这样的。”

这个回答没能解开哈利的困惑。

但泰芙努特没有多说:“既然德拉科没有告诉你,那我也不能说。”她顿了顿又说道:“行走世间躯体的模样,正是神力的体现。我受到了惩罚,所以才是如今的样子。”

说完她努力爬上供乘客等车的长椅,不再说话。

 

最后一班夜车载着两位乘客在狭窄的沥青路上缓缓行驶,哈利透过玻璃车窗看到埃及的夜景,苍穹月朗星稀,这里的天空似乎更广阔。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在车窗开炸开,哈利和泰芙努特同时扭头去看,半空之中绿色与黄色的身影交缠又分开,每一次都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班车司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平稳地驾驶着。

旷野外似乎对荷鲁斯更有利,这里是取之不尽的黄沙。受荷鲁斯的操控,数个连接天地的黄褐色尘卷风不断迫近德拉科。哈利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但很快,天空像被割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其间倾泻而出的奔流河水像瀑布一样把荷鲁斯的尘卷风扑灭,甚至把荷鲁斯本人压在了沙地里动弹不得。

哈利舒了一口气,德拉科看起来应该是赢了。

“这是尼罗河水。”泰芙努特说道,看起来轻松了不少,“这下荷鲁斯没有办法反抗——”话还没说完,天地间突然又出现多个身影,似乎是在等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景出现。

泰芙努特刚放松的表情又顿住,随即凝重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地低骂道:“这群人都等着杀了冥神上位,我得去帮他。”

语毕,泰芙努特拉开车窗动作迅捷地跳了下去,吓得哈利下意识扑了过去,脑袋探出车窗,结果只看到她利落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灰头土脸但神情严肃地开始施展神力。

哈利本也想跟着跳下去的,很理智很快拉住了他,他只是一个什么也帮不上忙的普通人,过去也只是给他们添乱。

又开始下雨了。

 

没想到班车的终点是开罗东部机场,哈利浑浑噩噩地下车,在候机大厅坐了下来。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大屏幕里正在紧急播报开罗百年难得一遇的恶劣天气,提醒居民不要外出。广播里也在不间断地提醒乘客航班延误。

周边一片嘈杂,哈利又开始觉得自己的肋骨隐隐作痛,低头一看,罪魁祸首是他的相机。他又习惯性地摆弄它,却发现这似乎不是他的相机,但又确实是。

这么说是因为这款相机的型号明明和他的完全一致,里面却出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照片,但照片上的人又很熟悉——是他和德拉科。

他一张张地翻过去,尼罗河、金字塔、狮身人面像、卢比索神庙、阿斯卡图博物馆、沙漠、绿洲、酒店、民宿……数不完的照片里都是他和德拉科的合影,他们看起来很亲密也很开心。

相机里甚至还有泰芙努特的照片——一个正在洗椰枣的年轻女人。

哈利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真相的边缘了。

 

哈利蜷缩在候机厅的椅子上睡了一夜,醒来后发现昨天狂奔的后遗症全都冒了出来,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痛。但他咬牙忍了下来,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

昨晚的狂风暴雨早已停止,太阳又拨开层云撒下耀眼的光辉,哈利走出候机厅,感受阳光的热量落在身上。

听说喝了尼罗河水的人,会再次回到埃及。

他再次乘车前往阿努村。

——只要尼罗河仍在流淌,我就不会停下朝圣的脚步。

 

END.

 

祝大家和德酱哈酱圣诞快乐!!向圣诞老人许愿明年要写更多的德德哈哈文!

其实原本想和大家唠唠写这篇文的始末和一些细节补充,但是因为时隔太久我也记不清了;;只有一些聊天记录里的草稿,我有空再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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